鹿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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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6/26 1:25:00

村里人都知道德兴的老娘重男轻女。

德兴的女儿望喜才两岁多,屋里婆娘眼看着又要临盆。

这不,村里人都怀着好奇的心情,

翘首以待,等着看德兴屋里的这次揭开宝盒的结果......

1

雪妹出生时,鹅毛似的雪花渐飘渐浓,村庄树木,草垛柴堆,全变成不规则的大大小小雪堆,到处白茫茫一片。

奶奶瑟缩的去灶下烧热水,挪开盖在水缸上残迹斑驳的木盖,缸里的水竟然也结了厚厚的冰。

奶奶拿瓢一下一下砸缸里的冰,那把黑黄油亮的瓢都砸破了,冰丝毫无损。

奶奶惋惜的看了看破水瓢,嘴里骂着:“讨债的细丫头片子,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时候来!可惜了我一把好好的老葫芦瓢……”

一边细碎的骂,一边找了布满灰尘的铁锤,撩起衣襟胡乱擦擦,然后气恨恨的把铁锤砸向缸里的冰。

热水端到床边,婴儿连着胎衣偎在妈妈怀里,血水模糊的踢蹬着细胳膊细腿,哇哇大哭。

奶奶不慌不忙的取橱里的酒瓶晃了晃,拿起剪子放到盘子里,小心翼翼的慢慢把酒倒在剪子上,唯恐额外多浪费一滴。

在她心里,只要没灌进她儿子嘴里的酒,都是浪费。

剪刀口堪堪被酒润湿,就算作给剪刀消了毒。

奶奶立刻收回酒瓶,仔细的把酒瓶盖子塞严实。

又一番操作,总算把婴儿脐带处理完毕,洗吧干净,用旧衣服裹严实,塞到产妇怀里:“又是个丫头片子!我儿回来看你咋和他交待哟!”

产妇默默的躺在那儿,九个月的希望全部化作淌不尽的眼泪。月子不能流泪的禁忌早就被失望挤到爪洼国去了。

成功的撩起儿媳失望泪水的老妇人,一面推门朝外走一面继续絮絮叨叨:“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急三火四奔这世上来捡宝呀?冰天雪地的家里又没个男人可作难死我了……”

“哎呦!”

噗通…………

半晌,才传来老太太的指天骂地:“贼老天!咱是怎么得罪你了?送个丫头片子也不捡个合适的日子!天寒地冻的这一屋子女人可咋弄?”

那话里的意思,这新生儿如果是个小子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簌簌飘落的雪花,似乎在嘲笑质问老妇人:女人何苦嫌弃女人。

2

总是在农闲时节不停的建水库修沟渠,地里的活刚刚消停点,男人都上了建设工地,百废待兴的万里山河,就那样手挖肩驮,以最原始的方式,旧貌换新颜。

男人们都去挖水库,留守在村里的全部是女人。

即便是家里有即将分娩的孕妇,男人也不能例外,只留下婆婆,媳妇,在严冬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原来实指望生个带把儿的,喜喜庆庆迎接男人归家。临了,又是丫头。婆媳俩的心里,像屋外面皑皑白雪似的,透透凉凉。

因大雪,水库建设临时停工。

推开门,携裹着满身寒气,这家的男主人,新晋升成两个闺女爹的德兴回来了。

男人的归来使屋子里的冷气更重。

满屋子的血腥气及躺在床上的婆娘,是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男人一边关门一边转身:“生啦?”

产妇扭头望向床里的墙,老娘两只手拢在袖子里,低眉搭眼:“唉……”

不用问,男人啥都明白了:“来来来,给我看看二丫头!”

“有啥好看的!隔壁宝元屋里一生就是一个儿一生就是一个儿!”当奶奶的鼻孔重重的哼一声:“你老表的姨妹子的老表奔四十了没生出娃,想抱个孩子。两个月前就给我说好了,如果这胎又是丫头他家就要了。等着雪消停点儿你就到你姑妈家,让你老表去通知到那家来抱孩子!别忘了要那家提只鸡来,怀胎十月就不说了起码得给产妇补补吧!”

“都这么定下了谁做的主?”德兴一边轻轻掀起被子一角去看婴儿,一边问:“望喜呢怎么没见?”

“她妈身子沉我估摸着就这两天要生,让你姐把她接走了。就怕丫头片子守这儿又带个丫头来,谁知道还是个丫头!早知道这样该叫你外甥早点来守着,兴许就迎个小子来!”老人边说边后悔不及的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生之前咋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下次再怀之前,瞅空就让德兴把福娃子接过来,多沾沾儿娃子气,兴许就给过上了男胎气了。当奶奶的盘算着。

福娃子是德兴的外甥,德兴他姐的儿子。

德兴弯腰看看被子里皱皱巴巴的小脸蛋,直起身跟他妈说:“我去把望喜接回来,天冷巴沙的,老把娃子搁别人家不合适,谁家米缸里都紧巴着咧!”

“你还是先去你大姑妈家通知那家来抱孩子吧!接望喜的事儿先缓缓!”老娘吩咐儿子。

“谁说给出去了!我答应了吗?”德兴说:“我的闺女凭啥送人!大不了我每顿少吃两口,也就把她拉扯大了!”

老太太急了:“不送走咋行?不送走望喜她妈就得给这丫头喂奶,这吊着奶又是一年半载的怀不上!我那大孙子得等到猴年马月的才家来?”

“喂不喂奶这身体得有个恢复过程不是!”德兴说:“生孩子哪能跟鸡抱窝似的一个紧接着一个?”

“不跟你扯!你赶快叫人来抱走就得了!”老人虎起脸,额头上和脸上的褶子使得原本的沟壑更深,干瘪的嘴唇上,一道紧挨着一道的竖纹,德兴感觉那嘴型活脱脱像刚生完蛋的,愤怒的鸡屁股似的。

“妈!”德兴罕见的跟老娘杠起来:“切根手指头还疼好一阵子呢何况身上掉下来的那么大坨肉!硬生生给丟了,心里不得疼一辈子?我就不信您没想过我二姐!”

德兴的二姐一岁半时被送了人,这事儿德兴从小就听说过。

他本不忍心揭老娘的伤疤,可老娘要把她自己的伤痛在儿子媳妇身上复制一遍,这当儿子的可不答应了。

“好好好!你长本事了出息了!会揭老娘的短了!我这图的啥还不是为着你好!你看着前庄后屯的谁家没儿子能过得成?你现在年轻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到老了做不动了就知道儿子的用处了!”老娘嘴唇上的褶子一张一合,德兴看着更像极了使劲儿下蛋的鸡屁股。

“我的亲娘欸!”德兴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逗得乐呵呵,语气里不自禁的带着笑意:“要生儿子就非得把到手的闺女送人吗?该生儿子俩闺女在身边一样能生!俩闺女引来的儿子更贵气!那叫双凤引龙!看着吧,下次准能生个小子!”

老娘说不过儿子也干不过儿子,气哄哄的摔着破门帘子进屋钻被窝里自顾自找暖和去了。

二丫头就这么给留在了爹娘身边。

虽说,今后她的人生中会有哪些人出场,她会经历哪些事情,德兴并不能预料,可眼跟下,他让二丫头得以能喝着她亲妈的奶长大,是一个当爹的人该负的责任,也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德兴没听老娘给二丫头取名叫望弟的提议。

而是给她取了一个挺别致的名:雪妹。

雪妹的去留尘埃落定,冰雪开始融化。

德兴又要回到如火如荼的水库建设的行列中去。

从出生,雪妹就是一个留守份子。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注定了她就是个留守的命。

但凡还在娘肚子里赖上两个小时,她也能成为在亲爹守护下出生的人。

偏生,她就赶在那个节骨眼上,顶风冒雪的奔赴这冰霜凛冽的人世间而来。

而且,还在她人生的起点时刻有了那么并不确定是幸运还是遗憾的一个小小插曲。

3

直至春播刻不容缓之际,主要劳动力要回家春耕春种,繁重的水利建设才告一段落。

德兴不在回乡潮流之列。

那个年代,各种非农业岗位人员严重短缺,以当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专业人才来补充。因此,政府每年都要在农村选拔一批各方面能力相对优秀的人,补充那些缺员的岗位。

这种改变命运吃国家粮的机遇,是所有农村汉子们脱离农业社的唯一出路。

因为在水利建设工地表现出众,德兴幸运的被选拔进了公社粮站,成了一名粮站工人。

这真是莫大的殊荣。

德兴背上行囊,豪气冲天去公社粮站当工人,家成了老中幼三代女人的留守阵地。

这份殊荣于这家的女人来说,并没有事实上的实惠,日子和从前一样,该干嘛干嘛。相对来说,甚至比以前更辛苦忙碌一些,毕竟,那些属于德兴份内的事情,都压在了女人的肩上。

妈妈每天都要早起出工,小小的雪妹只能由奶奶在家看护。

说是看护,奶奶大都是把雪妹放在摇窝里吩咐望喜守着,她自己喂鸡喂猪,洗衣做饭,里里外外忙活下来,等她忙活得差不多了,把雪妹从摇窝里拖出来,早就是屎尿一滩,雪妹的屁股都在屎尿里泡得冰冰凉。

奶奶骂骂咧咧的给雪妹换上干尿片子,捏了糊满屎尿的尿片去,一边洗,嘴里一边继续细碎叨叨。

雪妹在摇窝里哇哇大哭,奶奶四平八稳的继续忙手里的活,全程耳聋。任凭望喜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摇窝。

妈妈在地里干活,一上午左等右盼,始终没盼着婆婆抱孩子来喂奶。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收工,冲刺到家,从摇窝里抱起雪妹,撩开衣襟。

雪妹闻到妈妈的气息,那小嘴立刻像磁铁似的吸住奶头,玩儿命的吸吮。

那时候的农村女人都没啥主见,让站着不敢坐着,让匍匐着就不敢仰躺着。

妈妈曾要求婆婆上午抽空把孩子抱去地里喂一次奶,婆婆斜睨着眼,嘴角朝下一撇:“上午日子短,这屋头一大堆子的事情,光猪食剁罢煮熟都快晌午了,还要洗衣做饭打扫收拾,哪里得闲抱她喂奶去?要不然你们都把嘴缝起来不用吃饭!不如一上午把奶憋足了,中午给她一次喂饱省事儿!”

胡搅歪缠得理直气壮。

从这时起,对于婆婆一上午不抱孩子到地里去喂奶的事情,妈妈就默认妥协了。

可是奶水竟不像婆婆说的那样,一上午憋足了中午回家让雪妹饱餐一顿。而是专门跟婆婆对着来,越憋越少。

主要也是因为伙食太差,饭菜里几乎看不到油星子,根本和营养俩字不搭边儿,地里又都是体力活,那奶水能长吗?

慢慢的,那奶水越来越少,雪妹压根儿就吃不饱。

关于菜里油少,婆婆自有她的意图:顶梁柱不回来的时候,一群女人孩子在家,该节约就节约。

她的内心其实还有一个潜在的意图:现在节约点,等儿媳下一胎生个男孙好好的喂养,所有资源都得给大孙子攒着。

大孙子还不知道在他爹的哪根筋里转悠,奶奶就已经在盘算给孙子积攒资源,啥叫真正的未雨绸缪?就这款式的才能算!

每逢周末,德兴回家的时候,成了全家人都最盼望的日子。一家人总算能吃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最不济,也有豆腐和蛋。那菜里也能漂一层油花子。

4

奶奶就连烧火的时候都在灶堂子下咒骂:“只不过隔着一堵墙,风水就是天差地别!他们家一生一个儿一生又一个儿,看那架势,过不了几年就能凑齐兴旺发达了!送子娘娘是不是给弄错门了?把我家的男孙也送他家去了?”

也是,隔壁元宝屋里的一口气生了俩儿子,小儿子家旺都快两岁了。

元宝他妈老当益壮,坚持要儿媳在家带孩子,自己顶替儿媳妇去出工挣工分。

元宝老婆奶水足,家旺已经能大口吃饭了,那奶水依旧鼓胀鼓胀。

有时候,家旺玩儿得兴起,叫他吃奶他偏不肯,听到隔壁雪妹饿得哇哇叫唤,元宝老婆就跑过来,从摇窝里抱起雪妹喂奶。

看着眉眼如画的小女孩偎在怀里吃自己的奶,家旺他妈心里竟特别高兴:自己要是能生这么个好看的囡囡,这辈子也算齐活了!

渐渐的,元宝老婆每天都不定时过来给雪妹喂奶。

那家旺也是奇怪,看着雪妹吃他妈妈的奶,一点都不护着,有时候还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雪妹粉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竟忘了和他一起和泥巴玩儿的小伙伴。

同样一个小人儿,在某些人眼里是多余,累赘,可在有些人眼里,却成了求而不得的宝贝。这也许就是所谓各人不同的造化和境遇吧。

饥一顿饱一顿的,雪妹无病无灾,顺顺当当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在奶奶有些怨毒的眼神及故意的忽略中,一天天长大。

每天过来找雪妹玩儿,是隔壁家兴,家旺兄弟俩的头等大事。

奶奶每每一看那俩小子,直翻白眼。她感觉那俩毛孩子专门就是来戳她眼珠子的:不知道咱欠男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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