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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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的草木与烟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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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爱着点儿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

一棵木香,趴在架上,把院子遮得严严的。密匝匝的细碎的绿叶,数不清的半开的白花和饱的花骨朵,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我就是钦慕你许久,你却对我毫无兴趣的十一郎。

我喜欢你,我来了。我开始觉得我就要不那么喜欢你了,我就得走了。

想维护尊严,死是最简单的手段。如何热烈饱满地保持自我,才是更艰深的。

逝去的从容逝去,重来的依旧重来,在沧桑的枝叶间,择取一朵明媚,簪进岁月肌里,许它疼痛又甜蜜。

人世间有许多事,想一想,觉得很有意思。一个人坐着,想一想,觉得很有意思,会噗哧笑出声来。把这样的事记下来或说出来,便挺幽默。

他们俩呢,只是很愿意在一处谈谈坐坐。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

01

出而作,日入而息。吃罢早饭,各自背着、扛着、挎着、举着自己的货色,用不同的乡音,不同的腔调,吟唱吆唤着上街了。到太阳落山,又都像鸟似的回到自己的窝里。于是从这些低矮的屋檐下就都飘出带点甜味而又呛人的炊烟。

一层轻绡从她的脚上褪去,和怜和爱她看看自己的脚尖,想起雨后在洁白的浅滩上印一湾苗条的痕迹,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都说梨花像雪,其实苹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

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草木的枝叶水分都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于夸张的旺盛。

太阳刚刚下了地平线。软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怪痒痒的。苏州河的浊水幻成了金绿色,轻轻地,悄悄地,向西流去。

经过长途飞行,天鹅的体重减轻了,但是翅膀上增添了力量。

我觉得全世界都是凉的,只我这里一点是热的。

这些白茶花有时整天没有一个人来看它,就只是安安静静地欣然地开着。

君子之交淡如水,坐定之后,清茶一杯,闲话片刻而已。

愿少年,乘风破浪,他日毋忘化雨功。

世间万物皆有情,难得最是心从容。

廿四桥边廿四风,凭栏犹忆旧江东。夕阳返射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

隆冬风厉,百卉凋残,晴窗坐对,眼目增明,是岁朝乐事。

02

带着雨珠的缅桂花使我的心软软的,不是怀人,不是思乡。

西瓜以绳络悬在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是凉的。

浊酒一杯天过午,木香花湿雨沉沉。

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只记花开不记人,你在花里,如花在风中。那一年,花开得不是最好,可是还好,我遇见你,那一年,花开得好极了,好像专是为了你,那一年,花开得很迟,还好,有你。

在黑白里温柔地爱彩色,在彩色里朝圣黑白。

我后来到过很多地方,

走进过很多水果店,

都没有这家水果店的浓厚的果香。

这家水果店的香味使我常常想起,

永远不忘。

那年我正在恋爱,初恋。

此种田人,既失娇妻,无心作务,田园荒芜,日渐穷困。神情呆滞,面色苍黑。人失所爱,易于速老。

世间最为普通的事,平中显奇,淡中有味。

每当家像一个概念一样浮现于我的记忆之上,它的颜色是深沉的。

人到极其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生出这种比悲号更为沉痛的滑稽感。

人间存一角,聊放侧枝花。欣然亦自得,不共赤城霞。

红黄蓝白黑,酸甜苦辣咸。每个人都带着一生的历史,半个月的哀乐,在街上走。

03

有人说故事像说着自己,有人说着自己像故事。

写小说就是要把一件平平淡淡的事说得很有情致(世界上哪有许多惊心动魄的事呢)。写一般文章也该如此。要把一件事说成有滋有味,得要慢慢地说,不能着急,这样才能体察人情物理,审词定气,从而提神醒脑,引人入胜。急于要告诉人一件什么事,还想告诉人这件事当中包含的道理,面红耳赤,是不会使人留下印象的。惟悠闲才能精细。不要着急。

立春前后,卖青萝卜。“棒打萝卜”,摔在地下就裂开了。杏子、桃子下来时卖鸡蛋大的香白杏,白得像一团雪,只嘴儿以下有一根红线的“一线红”蜜桃。再下来是樱桃,红的像珊瑚,白的像玛瑙。端午前后,枇杷。夏天卖瓜。七八月卖河鲜:鲜菱、鸡头、莲蓬、花下藕。卖马牙枣、卖葡萄。重阳近了,卖梨:河间府的鸭梨、莱阳的半斤酥,还有一种“黄金坠子”的香气扑人个儿不大的甜梨。菊花开过了,卖金橘,卖蒂部起脐子的福州蜜橘。

下午常在校门外不远处一家可以欠账的小茶棚中喝茶,看远山近草,车马行人,看一阵大风卷起一股极细的黄土,映在太阳光中如轻霞薄绮,看黄土后面蓝得好像要流下来的天空。

沙滩上安静极了,然而万籁有声,江流浩浩,飘忽着一种又积极又消沉的神秘的向往,一种广大而深微的呼吁,悠悠窅窅,悄怆感人。

人看远处如烟。

自在烟里,看帆篷远去。

他想象和尚去找蜂蜜。一大片山花。和尚站在一片花的前面,实在是好看极了,和尚摘花。大殿上的铜钵里有花,开得真好,冉冉的,像是从钵里升起一蓬雾。他喜欢这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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